上篇我们介绍了数字嵌入作为空白领域纳入数字贸易统计中的合理性和在数字交付中的存在形态。这篇重点介绍数字嵌入的“剥离”原则。

数字贸易研究中的“数字嵌入”

货物贸易的核心载体是货物，服务贸易的核心载体是人。服务的本质是人对人（Face to face），只有通过人作为媒介才能提供服务。我们注意到《手册》在界定数字交付服务数字交付贸易时，虽然将数字交付贸易定义为“通过电子系统实现远程交付的国际贸易行为”，但并不排斥人在数字交付中的参与，“数字交付的服务并不是被定义为在服务交付过程中完全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因此既然服务贸易的数字交付不排斥作为媒介的人的参与，则以产品作为交付媒介的数字服务也就成为可能。

《手册》中尽管没有使用“数字嵌入”的提法，但也指出：数字可交付服务列表中未涵盖的一些服务可能可以远程交付（或至少被受访者认为是这样的）。特别是，有一些报告用于制造、维护、维修和建设的远程交付的例子，尽管这些在MSITS 2010中没有被确定为与模式1供应相关。加拿大研究结果还表明，服务的数字交付发生在一些主要与实物产出相关的行业。许多建筑公司的答复表明，建筑行业也存在数字交付的服务出口（尽管这些服务在其总出口中所占比例很低）。此外，对出口行业的数字交付以及规模和跨国地位等其他方面的分析发现，制造业出口的服务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数字交付的1。

2023年10月，联合国亚洲及太平洋经济及社会委员会、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和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发布的《亚太贸易和投资报告2023/24--为可持续发展开展数字贸易和投资》报告中，进一步展开了对于“数字嵌入”服务的研究。报告中将“数字嵌入服务”称为 “digital services are bundled with goods”。

首先ICT 产品、ICT 服务和数字贸易是相互关联的。随着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和制造业服务化的不断深入，货物和服务一体化程度不断加强提升，数字贸易正在不断嵌入复杂行业的全球价值链体系之中，提升贸易附加值。

【注释】[1]  鼎韬认为，我国的嵌入式软件服务出口也是制造业出口中的数字交付服务的典型代表。

其次，数字服务作为输入。除了跨境服务供应（模式1）之外，数字化可交付服务正在成为货物出口的重要投入。具体而言，数字服务对于实施工业4.0技术至关重要，推动SMART制造产品的增值（UNIDO，2019）。即使在采矿和农业等主要行业，数据服务也变得不可或缺，为企业提供提高生产率、减少浪费、降低风险并为客户提供增强解决方案手段。国际生产网络的性质，越来越依赖数字服务作为投入，这固有地意味着数字服务与商品捆绑在一起，并沿着全球价值链进行交易2。

通过数字贸易，制造业部门越来越多地转变为现在所谓的“智能制造业”。该概念强调物理商品和数字服务之间的日益整合和互补（Lim，2021）。同时，它可能导致向更数字化和本地化的供应链转变（WTO等，2019年）。根据Broadbet等（2014）的数据，主要依赖数字解决方案的行业包括内容生产，通信，金融和保险，零售，医疗保健，教育和制造业。施乐就是一个例子。Xerox以其打印机而闻名，将自己重新定位为文档解决方案企业，集成了数字文档设计服务3。

【注释】[2] Digital services as inputs: In addition to cross border services supply (mode 1), digitally deliverable services are becoming important inputs for goods exports. Specifically, digital services are vital for implementing Industry 4.0 technologies, driving value addition in SMART manufacturing products (UNIDO, 2019). Even in primary sectors like mining and agriculture, data services are becoming indispensable, equipping businesses with the means to improve productivity, reduce wastage, mitigate risks and offer enhanced solutions to their clients. The nature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 networks with increasing reliance on digital services as inputs inherently imply that digital services are bundled with goods and traded along GVCs. ESCAP《Asia-Pacific Trade and Investment Report 2023/24》

[3] Through digital trade, the manufacturing sectors have increasingly transformed into what is now known as ‘SMART manufacturing’. The concept emphasizes the increasing integration and complementarity between physical goods and digital services (Lim, 2021). At the same, it could lead to a shift towards more digital and localized supply chains (WTO and others, 2019). According to Broadbent and others (2014), industries that predominantly rely on digital solutions include content production, communications, finance and insurance, retail, health care, education and manufacturing. An example is Xerox. Traditionally known for its printers, Xerox has repositioned itself as a document solutions enterprise, integrating digital document design services. ESCAP《Asia-Pacific Trade and Investment Report 2023/24》

2023年12月7日，世贸组织（WTO）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以及世界银行（World Bank）联合发布《数字贸易促进发展》（《Digital Trade for Development》）报告中也指出，“数字技术赋能的商品贸易也有所增加。对创新的数字产品和解决方案的需求不断增长，再加上对数字基础设施和工具的日益依赖，正使某些产品，如信息和通信技术设备，对于在数字经济中实现最佳的功能和性能至关重要。因此，对这些商品的需求导致了其国际贸易的增加。从2012年至2021年，全球信息和通信技术产品出口增长了近50%，达到2.7万亿美元。”4

【注释】[4] Trade in goods that underpin the use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has seen an increase too. The rising demand for innovative digital products and solutions, coupled with the growing reliance on digital infrastructure and tools, are making certain goods, such as ICT equipment, essential for achieving optimal functionality and performance in the digital economy. As a result, the demand for these goods has led to an increase in their international trade. From 2012 to 2021, global ICT goods exports grew by nearly 50 per cent to US$ 2.7 trillion. 

“剥离”原则为数字嵌入服务纳统提供了可行性

WTO的贸易规则谈判中未给出明确的“数字产品”定义，但在贸易统计中，储存在载体中的数字产品被统计到了货物贸易项下。原因在于作为有形产品的载体可以通过海关代码开展清晰的贸易统计。而美式自贸区协定中则明确表示数字产品的定义不得被理解为缔约方表达对数字产品贸易应被归类为服务贸易或货物贸易的观点，即美式自贸区协定的数字产品贸易就是不同于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的第三种国际贸易形式。

而随着数字贸易的出现，《手册》明确指出“数字贸易交易是现有贸易交易的一个子集，以国际商品贸易统计和国际服务贸易统计来衡量。”因此，从数据来源的角度，数字贸易规模的统计就是在现有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统计基础上的数据剥离。在传统贸易形态下，数字产品作为以货物为表现形式的服务，纳入了货物贸易统计，就不能再纳入服务贸易统计。但数字贸易统计的剥离模式下，可以在不改变当前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统计原则和统计数据的情况下，将数字产品中的服务部分“剥离”统计到数字贸易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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